回家以後,我一直在養病。

說是病嘛,或許也撐不上,大概是種文明的病,文明化身的蠹蟲,植在我身體裡,慢慢蠹壞我的身子,使至裏頭盡是壞掉的小地方。

身體對時差特別敏感,每次調時差都要兩週,家人總不能理解這種睡一覺便搞定的事情,何以我能夠耗上兩週,還是頂著熊貓眼,在日正當中哀嚎著我彷彿一夜無眠。

時差最直接搞壞的是生理期,它準時來了,但亦可以說什麼都沒有來,我生理期的量向來很一般,但此次來潮,竟然用最小片的薄衛生棉度過七天。沒有鮮血,就一些乾褐色的液體,它便結束了。這還是我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。生理期當下也束手無策(不能喝四物飲),只能默默看著一切發生。至於接下來怎麼辦,補吧。順路去買了一盒四物飲。

緊接著是眼睛鼻子,每日都像撲滿粉屑一樣,又是鼻涕又是眼淚,似乎是過敏,但調時差的我總是這樣。流著鼻涕、噙著眼淚,掛著黑眼圈,一雙眼睛呆呆的,整整兩週沒有辦法動腦子,白天忍不住倒下去睡著,夜裡又貓頭鷹似地。這過程特別痛苦,尤其這時間朋友總是興奮地約我出門,其實,我不大想出門,即便出門,我不是像嗑藥一樣(就是熬了一整夜只能發瘋地那種課業),便是像熬了一整夜只想睡覺的期中考後大學生那般。

 

再來是手,手廢了——(當然是右手)廢到連拿起一支筆都嫌奢侈,舉著筷子吃飯都耐不住,後來都用左手拿湯匙吃飯;開始去物理治療師那兒報到,一週一週處理這條手臂生鏽的肌肉。要說痛嘛,倒也都耐得住,比起朋友一上治療台便千百哀號,我特別能忍,不喜發出聲音,常常只是悶哼,治療師要猜我到底痛是不痛。除了治療的修復以外,平時回家,我也照著治療師姊姊的指示,做各式各樣的小動作,夾背、拉筋、抬頭挺胸,今兒個則學了訓練下背肌與腰力。

我逐漸理解到生活所必然的極限。

我不能連續好幾個小時坐在書桌前,我不能。我不能連續好幾個小時打字、寫字、看書、使用電腦,那樣我會壞掉。每一段回神的時間我就要作些動作,每一段長時間的工作,我就得離開作業台。生活的此番極限,在往前似乎並不存在——是因為「年輕」嗎?這彷彿時常人最愛用的理由了。那麼我想也許就是年輕吧。雖說,姊姊也總是說我年輕,能夠康復、痊癒的機會很大很大。我總有辦法醫好我的右手的,使它不致殘得難以繼續文書工作。

我時常在想,未來應當以如何的方式生活下去。

我常常想起 Mihail,和白俄羅斯女孩生日派對上他的那幾位朋友,他們以千變萬化的方式生活,而他們都懂得休息。我不知道我到底休息過沒,或者那些「耍廢」能不能夠算入休息,如果耍廢總是掩藏著一股羞恥、不安或罪惡感,耍廢能不能夠稱得上是休息。我們的生活能夠休息嗎?

我又覺得自己時常在休息(應當是「耍廢」),但又覺得連休息都好累。我真無聊的一個人。

 

這兩天眼睛痛得特別厲害,痛完之後是癢,不知道和台灣驟然變糟的空氣品質有無關係,我去藥局說了症狀,買了眼藥水來緩緩症狀,但是又痛又癢的眼睛,使我連眼鏡都戴不太住。

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幹麻,彷彿有很多空閑,卻又總有許多事情未完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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